在20世纪初叶的20余年中,俄语文学出现了“白银时代”,其文化价值越来越受到人们的重视,它所体现的人文精神被越来越多的研究者所关注。在“白银时代”的诗歌创作中,阿克梅诗派,这个在今天常常为人们提及的流派,其意义与价值正不断被人们所认识。作为这一诗派主要的代表人物之一——奥·曼德里施塔姆与其他人如古米廖夫、戈洛茨基及阿赫玛托娃相比,似乎受关注的程度要小些,至少以前如此。《时代的喧嚣》——曼德里施塔姆文集,是第一部系统介绍这位诗人的文集,中国读者可能比较陌生。而在他同时代人的心中,以及在西方评论者的心中,曼德里施塔姆及其作品(诗歌、散文及文学理论)却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。阿赫玛托娃在她的《关于曼德里施塔姆》(1963)中称,曼德里施塔姆是阿克梅诗派的“首席小提琴”。诺贝尔奖评奖委员会主席埃斯普马克在他的《诺贝尔文学奖内幕》一书中坦承:没有及时地颁奖给曼德里施塔姆这样的诗人是一个“遗憾”,就连1987年诺贝尔奖获得者布罗茨基在致答谢词时,也直截了当地说,曼德里施塔姆比他更有资格站在领奖台上。
这就是曼德里施塔姆,一个天性胆怯又好冲动的诗人;一个生前遭人诸多非议,死后多年却让人敬仰和怀念的诗人;一个才华横溢却屡遭挫折的诗人;一个珍爱生命又数度自杀以求解脱,最终愤然离世的文学巨匠。
在他短暂的47年(1891-1938)生命之旅中,曼德里施塔姆留给我们的作品并不多。然而正是这不多的作品,在本该更加辉煌的生命夭折后才使它更显得弥足珍贵。他早期的诗作,在勃洛克看来,是“来自梦境——一些非常独特的、只会存在于艺术领域之中的梦境”。他的诗论《词与文化》被认为是“文化学诗学”;反映在他的诗中,便使其诗的语言有一种建筑的雕塑感——浑厚、凝重而深沉。他的自传《时代的喧嚣》被公认是那一时期最了不起的两部传记之一(另一部为帕斯捷尔纳克的《安全证书》)。以至于像阿赫马托娃这样杰出的诗人都被迫取消写自传的念头。
阿赫马托娃曾说:“曼德里施塔姆没有师承。这是值得我们思考的。我不知道世界诗坛上还有类似的事实。我们知道普希金和勃洛克的诗歌源头,可是谁能指出这新的神奇的和谐,是从何处传到我们耳际的,这种和谐就是奥西普·曼德里施塔姆的诗!”在他流放的沃罗涅日的一次集会上,有人问他:什么是阿克梅主义?他回答说:“就是对世界文化的眷念。”这大概就是曼德里施塔姆的诗歌源头吧。对世界文化的眷念始终贯穿在他的创作中,毫不夸张地说,曼德里施塔姆的一生就是为了“对世界文化的眷念”。